众媒时代中国新闻领军人才特质分析

　　摘要：本文旨在探索媒体融合时代新闻领军人才的领导特质，文章以60篇领军人才的详细履历为研究对象，采用内容分析方法对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领军人才特质进行提炼和对比，认为政治智慧与专业知识兼备，制度自信与批判精神俱佳，社会责任与商业创新并举，实事求是与解放思想统一，笔耕不辍与人际社交相长应该成为众媒时代中国新闻领军人才的重要特质。

　　关键词：领导特质;领导力分析;领军人才;履历内容分析

　　当下，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相互融合，主流媒体与自媒体交相呼应，媒体融合已经不是简单的媒介累加，也不再是内容+渠道的线性组合，似乎随时随处都在产生内容，媒体人把这样一种生生不息地来自各种可能的内容创作阶段，称为众媒时代。①人力资源是新闻行业发展的核心驱动力量，新闻领军人才往往是站在时代前沿，引领行业发展的弄潮儿。在众媒时代，聚焦行业精英，研究分析领军人才的领导特质，有利于从领导力角度分析我国新闻行业高端人才现状，从而探索众媒时代需要什么样的领军人才，这些人才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特质。

　　一、中国新闻领军人才的界定

　　(一)传统媒体的领军人才传统媒体的领军人才相关资料，直接采用中共中央宣传部评选出的全国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和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评选出的“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本文从中选取具有代表性的30位，覆盖了中央媒体如新华网、《人民日报》，地方媒体如《湖北日报》《贵州日报》，包括党媒如《西藏日报》，也包括都市生活媒体如《新民晚报》《河南商报》。这些领军人才均在各自领域工作实绩突出，专业成果显著，在本领域拥有较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是新闻行业高层次人才的“国家队”人选，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二)新媒体的领军人才新媒体的领军人才没有官方的认定标准，本文选取30位可以真实反映当代新媒体现状的传媒企业当家人作为研究对象，选择范围基本覆盖当代中国的新媒体类型，能够较好揭示当前的媒体环境。既包括主要新闻门户的总编辑或原总编辑，如新浪、腾讯原总编辑，也包 括新兴的新闻推荐引擎掌舵人如“今日头条”，还包括颇具特色的自媒体人如“罗辑思维”、网络社区媒体代表如“知乎”的创始人。

　　二、相关研究文献综述

　　(一)传媒领导力的相关研究

　　领导力研究是管理学领域的重要分支，具有丰富的理论基础，大致分为两个分支或两类视角，一是从个人特质方面研究领导力，二是从行为过程方面研究领导力。本文从个人特质角度开展研究。

　　20世纪初期，西方开始研究领导特质以确定是什么造就了伟大的领导者，被称为“伟人”理论，后经学者不断完善，形成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包括领导特质理论、领导技能理论、领导风格理论、权变理论、变革性理论等。②我国在领导力方面的研究成果亦很丰富，仅在中国知网以“领导力”搜索，就有20596篇。也有学者将西方的领导力理论应用到中国传媒领域，探索中国传媒行业的领导人特质。

　　郭全中③提出媒介领袖的四重境界，从“两个回归”、职业化素养、企业家身份转换、制度化管理四个维度，将传媒领袖分为四类：新闻工作者、职业传媒人、商人和企业家，但没有聚焦媒介领袖的具体特征进行深入分析。邹金彤④根据传媒产业的特殊性，总结了传媒产业领导者的四个特征：(1)具备解码大环境不确定性的能力;(2)多是杰出的冒险者;(3)激发团队的持续创造力;(4)用品格激励人们跟随他。遗憾的是此分析只停留在经验性的定性总结，缺乏详细的案例分析。

　　邹晓利⑤提出媒体领导的领导力，必须强调政治家角色企业家思维，不能将这两层含义简单地割裂开来，要两者兼顾，在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之间寻找最佳平衡点。雷伟⑥归纳了国内外领导人需要具备的各种特质，并据此分析我国报业集团和广电集团的领导人特技，但分析的素材比较简单，从而限制了其分析维度停留在年龄、性别、学历等基本层面。同时，选择的领导人范围局限在体制内报业或广电集团，不涉及新媒体、自媒体掌门人，无法全面反映当代中国的传媒行业。

　　(二)履历分析的相关研究

　　履历是记载一个人基本信息、职业变迁和突出贡献的一手资料。官方公布的新闻领军人才履历(或简介)信息比较完整，不仅包括年龄、性别、学历、职位变迁等基本信息，而且包括代表作、重要事件报道、突出贡献、新闻观点等体现领导能力、领导风格、社会背景等素材。

　　以此作为基本材料进行内容分析，可以真实有效反映领军人才的主要特征。现有履历分析的文献多数探讨科技人才的成长或干部的选拔，如鲍雪莹⑦用履历分析诺贝尔奖得主，集中揭示这些科学家的学术特征。再如杨鹏⑧研究了如何用履历分析方法选拔人才。也有少量文献分析了媒体人的特征，但侧重某一具体角色，旨在揭示某类媒体人的共同特点，并不关注领导力问题，如李伶俐⑨的《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履历分析》、周涛的《ABC四大名牌主持人履历分析》⑩和《美国广播公司“晚间新闻”栏目记者履历分析》k。

　　三、基于履历信息的内容分析方法

　　本文将以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各30位)领军人才的完整履历为基本素材，辅以部分领军人才的学术文章、公开讲话和网络博客，采用对比分析的方法进行研究，揭示坚守传统媒体的带头人和逐鹿新媒体的领军者，在领导特质方面有何相同的渊源，又有何不同的特征。

　　(一)基于内容的词频统计对比词频统计是比较常见的内容分析方法，本文采用TFIDFl模型，将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领导简历分别进行运算，以期发现二者之间的总体特征。(二)新闻领军人才的特征提取词频统计只能展现领军人才的总体特征，无法进行深入分析。本文又根据领导力的相关理论，结合履历信息的特点，将新闻领军人才的特征归纳为6类，分别进行深入分析，包括：生理特征、职业技能特征、身份地位特征、品行特征、人际特征、公众影响力特征。

　　四、中国新闻领军人才特征分析

　　(一)基于词频统计的总体特征分析

　　从总体上看，传统媒体的领军人才履历表述没有脱离“行政事业单位”话语体系，词频较高的词汇为主任、出版、文化、社长、作品、宣传、国务院、中国新闻奖、组织、委员、历任、工作者、转型、津贴等。而新媒体领军人物的履历信息则更加时尚，也更加互联网化，词频较高的词汇有总裁、财经、纸媒、互联网、经济、创办、媒体人、创业、市场、产品、专栏、移动、创始人、技术、社交等。

　　两类领军人才的履历形成了鲜明对比，也展示了二者的不同特征。“主任”“社长”“工作者”是传统媒体的岗位名称，带有明显的“事业单位”特征;“总裁”“媒体人”“创始人”则是新媒体或自媒体人的称谓体系，二者仅是称谓的差别，无优劣之别，其展现的正是当代中国传媒领军人才的多元性和转型特征。“作品”“宣传”“国务院津贴”“新闻奖”真实反映了传统媒体人的工作阵地和贡献认证体系，传统媒体人以“作品”论英雄，以“宣传”为主要阵地，以获得“中国新闻奖”或“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等国家认可为荣;“互联网”“经济”“创办”“创业”“市场”则是贴在新媒体领军人身上的特殊标签，他们的成功根植于“互联网”的发展，更偏重以“创业”成功或“市场”认可为荣，更加注重经济效益和产品收益，体现了这些领军人的价值取向。

　　“历任”和“转型”隐含着传统媒体人的坚守和稳扎稳打，“创业”和“创办”揭示出新媒体人的职业突破和开拓精神;“组织”和“委员”是传统媒体人引以为傲的体制内特征，“技术”和“社交”则是新媒体人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然而，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不是泾渭分明的矛盾体，多数新媒体领军人才脱胎于传统媒体，二者都具有中国媒体人共同的特征。例如两类履历中都有的高频词汇有总编辑、传媒、采访、深度、创新、报业等，新媒体沿用了“总编辑”的专业称谓，主要门户网站、移动社交媒体、各类自媒体多数设有“总编辑”这一高层管理职位，“采访”和“深度”报道是传媒领军人才必须具备的职业技能，“创新”则是当代所有媒体人不可回避的发展之路，“报业”无疑是所有媒体人的“娘家”，本文分析的60位领军人才，90%以上具有报业工作经验。

　　(二)分类特征分析

　　1.生理特征分析。

　　从性别特征上看，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男性都占据绝大多数。60个领军人物样本中，传统媒体只有3位女性，新媒体有6位女性。这说明新闻行业的女性没能脱离职场迷宫的影响，性别偏见、女性领导风格、女性领导权和家庭压力四类经典的迷宫障碍依然影响着新闻业女性。但是，脱颖而出的女性领军人才则是走出迷宫的佼佼者。例如腾讯原网络媒体总编辑m，她融记者、学者和管理者于一身，主导了腾讯微博、腾讯视频、腾讯网的深度结合，推动腾讯新闻向便携性、个性化和社会化分享方向发展，彰显了卓越的领导力。再如《新民晚报》副总编辑n，她是亚洲第一位现场采访NBA的女记者，通过对姚明和刘翔两位体育明星的报道，为世界打开了观察、了解中国体育的窗口。

　　传统媒体领军人才多出生于60年代，占样本量的80%;70年代出生的只有3位，占10%。而新媒体的领军人比传统媒体整整年轻了一代，70年代出生的共计16位，占样本量的53%;80年代出生的5位，占17%，“今日头条”的创始人，“知乎”创始人都是典型的80后。不难看出，领军人物的年轻化是新媒体时代的一大特征，他们在而立之年就已经成为一家媒体企业的领头羊，控制着几十亿、几百亿估值的企业，影响着数亿用户，这在传统媒体时代是很难想象的。从履历照片o看，传统媒体的领军人才看上去更像是学者或官员，多数是严肃庄重的证件照，着装以西装为主;新媒体领军人才，多是城市白领或企业家形象，以工作场景照为主，着装休闲时尚。相同点是两者的容貌都透着满满的自信和干练。

　　2.职业技能特征分析。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科班出身”是领军人才的最大特征，新闻专业占样本量的42%，语言文学专业占28%。理工类专业很少，传统媒体中没有一位是理工类专业，新媒体中也只有少数人的专业是软件工程，这也在某种程度上给他们的企业注入了技术基因。

　　例如，“今日头条”的推荐引擎和“知乎”的SEO架构与两位领军人的技术背景不无关系。高学历是两类领军人才的共同特征，全部样本都具有本科以上学历，硕士以上学历占55%。传统领军人才在学历上更加突出，很多领军人才不仅是知名记者，而且是著名作家或学者，硕士以上学历占63%，其中博士占26%。新闻报道能力是新闻人的基本功，也构成了新闻领军人才的重要特征。从工作经验看，绝大部分领军人才具有采访、策划、写作、报道等工作经验，而且有着辉煌的记者或编辑工作业绩，都曾参与国家重大活动的报道，很多作品影响了社会舆论甚至国家政策的制定。例如人民日报社某副总编辑，曾冒着纷飞炮火，第一时间报道北约袭击我驻南联盟大使馆事件，并及时发回了大量独家新闻稿件。

　　再如优恪网创始人曾深入报道“郴州官场腐败窝案”，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改革创新能力可以反映领军人才的管理魄力和战略眼光。两类领军人才的该项技能特征具有明显不同，传统媒体的改革创新能力更多体现在国家“转型发展”战略的创造性执行上，新媒体则体现在创造新的媒体业态。

　　例如，大河网络传媒集团总编辑提出报纸转型“三个平台”理论——“把商报打造成大型社会活动的资源整合平台、立体化传播的舆论引导平台、对企业进行深度服务的个性化定制平台”;“一条”掌门人创办了主打生活短视频的互联网新媒体。从工作变迁看，传统媒体的坚守和扎实与新媒体的创业与突破形成了鲜明对比。传统媒体的领军人才几乎都是从一线记者或编辑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领导岗位，80%从未有过跳槽经历，剩余20%也是在不同报社之间调动。而新媒体领军人才全部有过跳槽经历，有过两次以上的(不同传统媒体调动再进入新媒体领域)占53%;选择创业的共计13人，占43%。

　　3.身份地位特征分析。传统媒体领军人才一般通过体制内的国家认可来显示他们的社会地位，中共党员、高级编辑(记者)、“四个一批”人才、国务院专家、中国新闻奖几乎成为其履历表的标配。新媒体领军人则是通过其所在企业影响力彰显其社会地位，而且他们的社会认可更多地体现在互联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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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众媒融合时代需要的领导特质

　　彼得·G·诺斯豪斯在提炼前人特质研究的基础上，总结了一份特质表，其中罗列了未来领导人应该拥有或培养的个性特征，包括智力、自信、决心、诚实正直和社交能力。u综上所述，众媒时代中国新闻领军人才应该具备的领导特质为：政治智慧与专业知识兼备，制度自信与批判精神俱佳，社会责任与商业创新并举，实事求是与解放思想统一，笔耕不辍与人际社交相长。

　　作者：柯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