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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4世纪巴黎大学思辨式基础科学教育模式探析

时间:2021年03月19日 分类:文学论文 次数:

摘要:伴随古希腊学术典籍,尤其是亚里士多德哲学和科学著作在13世纪巴黎大学艺学院的普及和流行,理性批判精神和辩证法思想汇入到传统七艺教学框架中,为思辨式基础科学教育模式的构建奠定了理论基

  摘要:伴随古希腊学术典籍,尤其是亚里士多德哲学和科学著作在13世纪巴黎大学艺学院的普及和流行,理性批判精神和辩证法思想汇入到传统“七艺”教学框架中,为思辨式基础科学教育模式的构建奠定了理论基础。注重逻辑思辨的教学理念渗透到“讲授”和“辩论”两大教学环节当中,形成了以“究问”和“辩驳论证”为典型特征的教学方法,重在培养学生的理性怀疑精神,崇尚自由开放的学术风气,有效地促进了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的协同发展。14世纪后半叶,在唯名论思潮的影响下,以布里丹为首的巴黎学派将词项逻辑应用于自然科学教育与研究,逻辑思辨与经验证据相结合的假说性论证成为艺学院自然哲学辩论命题的新导向。

  关键词:巴黎大学自然科学教育辩论式教学

教育学基础

  被誉为“学术之母”“大学之母”的巴黎大学是孕育欧洲中世纪经院哲学的摇篮。巴黎大学的历史可以追溯至1150-1170年,它由原来的巴黎主教座堂学校演化而来。当时的巴黎师生云集、学术声望鹊起,教师们在组建同业行会的过程中形成了巴黎大学,而艺学院在各学院中居于主导地位。1200年,法国国王菲利普·奥古斯特(PhilippeAuguste)向巴黎学者颁发特许证,正式承认该大学的合法存在。13世纪的巴黎大学艺学院一方面延续了12世纪经院学者阿贝拉尔(P.Abélard)开创的具有探索、批判性质的辩证法传统,另一方面将辩证法作为重要的思维工具运用到自然科学教育当中,构建起一套独具特色的思辨式教学模式。

  这是巴黎大学在14世纪成为自然哲学研究重镇的主要原因之一。国内学术界往往聚焦于中世纪大学的辩论式教学制度,但针对中世纪大学艺学院学科教育的个案研究尚付阙如。而国内外学界关于中世纪巴黎大学的研究大多围绕其运行机制展开,鲜少涉及基础科学教育。基于此,本文拟考察13-14世纪巴黎大学思辨式基础科学教育模式的形成、特征及内涵,这无疑对于我们思考今天大学的自然科学人才培养体系具有重要的借鉴和启示意义。

  一、思辨式科学教育模式的知识和理论基础

  1.亚里士多德主义的传播和接受在希腊-阿拉伯科学和自然哲学被引进之前,以“自由七艺”为主要科目的艺学院在中世纪大学教育体系中占据着基础性的位置,艺学院的学习经历是进入高级学院(神学院、法学院、医学院)的前提条件。“自由七艺”原指一个古希腊城邦自由民所应修习的七门学科,包括由文法、修辞、逻辑构成的“三艺”,以及由算术、几何、音乐、天文构成的“四艺。”“三艺”重在培养“言辞的技艺”,“四艺”主要教授理解物质世界和服务于世俗社会所需的具体知识。“四艺”均与数学相关,算术和几何是“纯粹数学”,音乐和天文则属于“应用数学”的范畴。从12世纪末起,随着大批希腊阿拉伯学术著作被翻译成拉丁文,亚里士多德及其注释者的文献被纳入大学课程,构成了中世纪大学教育的知识基础。亚里士多德著作的广泛传播激发了严格意义上的哲学思考,使科学与自然哲学的教育朝制度化方向发展。

  “大学教育开始注重解释宇宙的结构以及世间万物的运行机制,培养看待世界的思维方式,而在此之前这一直是神学的专利。”[1]作为一门基础性和工具性学科,“三艺”中的逻辑学首先受到亚里士多德“新逻辑”的影响,其重要地位从13世纪初开始日益凸显,文法和修辞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成为重头戏的亚里士多德哲学。亚里士多德哲学被分成三部分,统称“三种哲学”,即自然哲学、道德哲学和形而上学。其中,以宇宙万物及其发展规律为研究对象的自然哲学无疑是最重要的分支。自然哲学对传统“七艺”的冲击还体现在使“四艺”的内容更加丰富和深化。一方面,数学、物理学、天文学等精确科学的地位明显提升;另一方面,重视构建公理体系和运用演绎证明方法的观念得以强化。在以哲学思辨见长的巴黎大学,精确科学的教学传统相对较弱,教学时间和教学方式相较三艺而言不是那么严格,更多地取决于授课教师本人的兴趣。比如,数学课的教学通常安排在宗教节日进行。[2]

  虽然精确科学的分量在课程安排中体现得并不明显,但不少艺学教师十分重视精确科学的研究。拉蒂尼(B.Latini)曾这样评价几何学的意义:“由此我们能够通过长度、宽度、高度来得知事物的尺寸和比例;正是科学使智慧的古人得以借助他们的几何学知识来发现天空与地球的大小以及两者之间的距离。此外还有许多其它比例,这些正是奇迹之源。”([3],p.36)“14世纪的奥雷姆在其《天界运动的可公度性或不可公度性》一书中,讨论了应该如何看待算术,以及算术与几何的关系。

  算术是数学学科之首,也是一切有理比的来源,因而是天的运动的公度性和天球和谐的原因。”[4]文献记载的算术、几何、天文学基础教材包括波依休斯(Boethius)的《算术原理》、维勒迪约的亚里山大(AlexandredeVilledieu)的《量的计算》、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等。([3],pp.33-37)自然哲学与精确科学一同构成了这一时期巴黎大学的基础科学教育版图。巴黎大学艺学院是普及亚里士多德著作的前沿阵地。相比神学院,艺学院与教会的联系并不紧密,世俗主义大行其道,因此能够免受托钵会修士等神学家所宣扬的正统教义的干扰。

  12世纪,阿贝拉尔使辩证法在大学教育体系中的重要性得到了极大提升,逻辑学的地位最为显赫,“被视为技艺中的最高技艺,科学中的最高科学”,因而“占据最好的季节和时间。”([5],p.72)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以及12世纪的其他伟大的逻辑学家如阿贝拉尔、普瓦捷的吉尔伯特(GilbertdelaPoirée)的著作被奉为基础教科书。13世纪,艺学院的“常规课程”几乎被专门用于讲授亚里士多 德的《工具论》。([5],p.73)“艺学院事实上成为了哲学院,传统七艺反倒退居次要位置。”([1],p.591)

  2.“77禁令”的影响亚里士多德著作的传入在巴黎大学掀起了一股新思潮,极大地影响了经院哲学的发展走向。艺学教师对形而上学和逻辑学趋之若鹜,因而形成了一个比神学院独立得多的团体。他们蔑视神学,评判问题时往往以亚里士多德的学说和阿拉伯评注者的观点为依据,而并非诉诸正统信仰,这对教会主导的传统学术观念不能不说是一大威胁。1210年,巴黎所属的森斯省主教会议发布了一道反异端的文告,禁止在大学公开讲授或私下传阅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形而上学》、《论灵魂》等自然哲学著作。1215年,教皇代表重申了这一禁令。1231年,教皇格里高利九世(GregoryIX)在对巴黎大学发布的一篇教皇训谕中规定,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著作必须经过仔细审查,剔除一切谬误之后方可作为教材使用。([6],p.39)然而,“事实上禁令在巴黎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受到裁决被禁的图书仍列在教学大纲里。”[7]对亚里士多德著作的学习和研究在艺学院已经蔚然成风。

  1255年3月19日,巴黎大学颁布了有关艺学院课程的章程,重新拟定了教学内容和课程大纲,要求攻读艺学学士和艺学硕士的学生必须学习《物理学》《论天国与人世》《气象学》《论动物》《论灵魂》《论生育》《生与死》《论植物》等亚里士多德作品,并且为每部著作的教学订立了严格的时间表。([6],pp.64-65)这标志着亚里士多德学说被解禁并被正式纳入艺学院的教学内容,而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著作在艺学院所采用的基础文献中所占比重是最大的,并在此后的三百年间一直被奉为最重要的教科书。基督教正统卫道士对亚里士多德思想的全面反击在13世纪70年代达到高潮。1270年11月10日,巴黎主教唐皮耶(E.Tempier)公开谴责流行于艺学院教师中间的13条阿威罗伊(Averroes)学说。

  1272年4月,巴黎大学艺学院教师被迫宣誓不再对纯粹的神学问题发表意见,并且禁止在哲学讨论中反对或质疑信仰。1277年3月7日,唐皮耶颁布了一则禁令,宣布对亚里士多德及其注释者提出的219个命题进行谴责,史称“77禁令。”[8]凡讲授与肯定禁单中所列见解的人都将受到革除教籍的处罚。需要指出的是,基督教保守派对自然哲学的反击仅仅是几段“意外的插曲”,亚里士多德主义仍然是13世纪主宰巴黎大学艺学院的主流思潮。“77禁令”加剧了哲学与神学的分道扬镳。在巴黎大学艺学院,由于被剥夺了对神学问题抒发见解的权利,艺学教师们索性把神学留给信仰,自身转向科学、逻辑等领域,专心致志地从事哲学-科学研究。神学和艺学教师从此划分了各自的专属领域,互不染指。

  正如中世纪教育史专家韦尔热(J.Verger)所言,“艺学院最初只是讲授为修习更高深的法学和神学所必须的辩证法的预备学院,后来力图成为自治学院,因此本着不同于神学院的发展前景,致力于严格意义的哲学著作与问题的研究。”[9]只要不涉及神学问题,艺学院基本上完全独立于教会权威。3.词项逻辑的发展进入14世纪后,巴黎大学艺学院的地位和实力大大增强。14世纪上半叶,奥康(W.Ockham)的词项逻辑被经院学者所接受,形式逻辑得到了长足发展,推理变得更严密,更难以推翻。过去作为论证方式之一的“诉诸权威”逐渐让位于理性推演,权威人士的言论开始受到质疑,不再被视为真理。

  二、巴黎大学基础科学教育的课程设置与学制中世纪的大学教育有一个显著特征,即学校并不直接讲授学科知识本身,而仅仅是讲解权威学者的著作,这一特征在巴黎大学艺学院的两个基本教学环节,即“讲授”(lectio)和“辩论”(disputatio)当中体现得尤为明显。讲授环节旨在详细讲解构成学科知识体系的权威文献。授课的教学方式是教条式的,通常以教师听写,学生记笔记的方式进行。教师将文本细分为若干部分,逐段讲解。在朗读文本之后,对必要的术语和文字表述进行释义,然后概括和解释观点,进而阐明文本的思想内容,最后做出批判性的注解。讲授的目的在于使学生对文本有清晰的理解,帮助其透彻地理解和掌握亚里士多德及其评注者的基本观点。

  艺学院的授课有“常规课”和“非常规课”之分。常规课是课程体系的核心,属于教学大纲中的必修课程和必考科目。这类课程通常被安排在清晨,内容相对固定,一般由经验丰富的资深教师负责解读最重要的基础文献,并对有关问题进行释疑。非常规课在巴黎大学又被称为速修课,其重要性比不上常规课,通常安排在上午后半段或下午。此类课程一般由学士承担,通常讲授一些比较次要的科目或者对主干课程内容加以补充和强化,以练习和快速复习的形式进行辅导。([6],p.28)

  三、13-14世纪巴黎大学基础科学教学方法的演进

  1.从“简单问答”到“究问”12世纪,巴黎大学艺学院的授课方式以教师逐句或逐段解析教材原文为主。进入13世纪,在自然科学教材的评注集中出现了一些简单的提问与回答,这种问答式的评注起到了补充解释原文的作用。比如在成书于1245-1250年间的《《论灵魂》注》中,作者多数情况下仅限于列举针对亚里士多德观点的反对意见或质疑,其中一些反对意见出自学生之口。

  以“这一说法尚无定论”引出,并做出解答,但没有运用辩证的论证方法。([10],p.97)13世纪下半叶,艺学教师撰写的评注集中开始大量采用“究问”形式,这些究问往往遵循辩证法原则即形式逻辑的三段论推理方法,带有浓厚的逻辑论证色彩。教师负责组织、主持讨论以及做出定论。讨论流程如下:首先,教师提出论题和自己的立场,接下来对论题做出正面的和反面的论证,最后驳斥反方的论点论据。跟据英格兰民族团章程,学生应积极参与常规课当中的讨论练习,并扮演反方和答方的角色。([10],p.44)可见,“问题讨论”逐渐成为“常规课”的一个重要环节,目的在于答疑解惑。

  在巴黎大学艺学院,天文、几何、算术等科目教学中的究问传统由来已久。而文法、修辞、逻辑学文献评注则多采用解说(expositio)方式,以细扣词义的文本阐释为主,思辨色彩要弱许多。因而,“问题讨论”在上述基础科学科目中得以更早盛行。([10],p.40)课堂讨论还被广泛应用于由亚里士多德学说衍生出来的新兴自然科学,如物理学、生物学、心理学等。在课堂讨论之余,有的教师会将与具体学科而非某本教材相关的一系列问题,或者重难点问题的讨论内容汇编成集。还有专门用于学生课后练习的问题集,旨在巩固所学知识或训练辩论技巧。

  四、思辨式基础科学教育模式的总体原则

  1.理性的怀疑精神思辨式的基础科学教育不仅重视学生对学科知识的学习和掌握,而且注重培养学生理性的怀疑精神,强调对辩证法和自然哲学思想和方法的领悟和运用,为学生自由地探索科学知识和真理打下坚实基础。

  13-14世纪的巴黎大学艺学院正是孕育这一精神的温床。尽管代表理性和自然哲学的艺学院与代表神学和启示的神学院之间一直存在着巨大的张力,但绝大多数神学家不仅不反对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而且对其怀有相当高的敬意,辩证法更是备受尊崇。正因为有众多神学家的支持,自然哲学和逻辑学才能成为高等教育课程的基础,并且被视为学生日后深造法学、医学和神学的前提。撰写自然哲学著作的神学家普遍相信自然哲学和辩证法是阐释神学的有用工具,认为支配其论证的应该是理性而非信仰,尽管他们明白亚里士多德的一些思想观点触犯了宗教教义。

  宗教论文范例:论原始思维中的宗教因素与科学因素

  比如,奥雷姆在驳斥亚里士多德关于世界永恒的论证时就明确表示,诉诸信仰不能代替理性的论证。正如他所言:“我希望用自然哲学和数学来证明相反的结论。这样可以清楚地表明,亚里士多德的论证并非决定性的。”([4],p.245)按照艺学院辩论所应遵循的基本规范,所有反对意见指向的都是观点而非个人。发言中杜绝出现“我”这样的主观字眼,即使引用其他人士的言论来质疑权威也应当采取匿名的方式,尽量做到理性客观。[12]学生和教师在辩论中均保有一种开放的、无偏见的心态,虽然竭力捍卫自己的观点,但也乐于接受一些与自己的观点相左的论据,借此不断的探索完善自己的理论,甚至于修正自己的立场。

  [参考文献]

  [1]Fernand,V.S.'L'organisationdesétudesauMoyenâgeetsesRépercussionssurleMouvementPhilosophique'[J].RevuePhilosophiquedeLouvain,1954,52(36):572-592.

  [2]希尔德·德·里德-西蒙斯.欧洲大学史(第1卷):中世纪大学[M].张斌贤译,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8,370.

  [3]Glorieux,P.LaFacultédesArtsetsesMaîtresauXIIIeSiècle[M].Paris:J.Vrin,1971,36.

  [4]爱德华·格兰特.近代科学在中世纪的基础[M].张卜天译,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57.

  [5]Thurot,C.Del'Organisationdel'enseignementDansl'universitédeParisauMoyen-Âge[M].Paris:Dezobry,E.MagdeleineetCie,1850,72

  作者:肖晓丹/XIAOXiaodan1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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