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石油价格及市场网络结构研究

《国际石油价格及市场网络结构研究》论文发表期刊：《价格理论与实践》；发表周期：2020年08期

《国际石油价格及市场网络结构研究》论文作者信息：黎珍羽

　　内容提要：中国是国际上的石油进口大国，国际油价的波动对中国的贸易利益和油气行业都有着较大影响。本文基于2015-2019年21个国家的石油贸易数据，运用社会网络方法，对国际石油贸易网络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国际石油市场网络的集中趋势不明显，网络结构呈现出“多中心”的特征。此外，还对该市场进行了核心一边缘结构分析，发现美国、英国、俄罗斯和中东地区的沙特阿拉伯长期处于核心位置，而中国、日本、韩国三国的地位较边缘。为了减少国际油价波动带来的不利影响，我国应提升石油进口来源国和进口渠道多元化程度、降低石油对外依存度、提升整体网络的中介中心度。

　　关键词：国际石油市场 油价 核心一边缘分析社会网络分析

　　2020年2月以来，国际油价经历了“历史性暴跌”，而导致这次油价波动的主要原因，是新冠疫情冲击叠加产油国市场博弈。在3月6日俄罗斯拒绝OPEC+减产协议后，沙特立刻压低石油价格并实施增产战略，科威特、伊拉克、阿联酋等国纷纷加入价格战，导致油价跌破2003年以来最低价。回顾国际油价暴跌历史，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经济增速放缓使得油价最大跌幅达到61%：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裂，加之“911事件”导致原油需求增长过低，油价最大跌幅40%：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全球经济陷入低潮，原油需求连续两年负增长，油价最大跌幅75%：2014年由于页岩气技术进步，OPEC试图通过增产战略压制美国页岩油的发展，油气产量大幅增加导致油价一路下跌。可见，除突发事件等的影响之外，国际石油主要产油国之间的博弈是影响油价的重要因素。然而，国际油价的波动，一方面，直接关系着我国贸易利益：另一方面，也对国内的油气行业及其他行业有着较大影响。基于此背景，研究石油市场网络特征帮助我们重新认识石油市场特点及定价格局，对于加强形势研判，保障国内石油供应和促进油气行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相关研究文献评述

　　国际石油价格一直是学界关注的热点话题之一，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油价走势、油价波动原因和油价波动的影响三个方面。

　　关于油价走势的研究。杨国丰等(2020)指出：随着页岩油气革命进入新阶段，全球石油格局发生了深刻变化，短期油价波动将不会影响未来低油价的中长期趋势。赵鲁涛等(2020)对石油市场进行了形势分析，认为由于不确定性增加，2020年油价可能会出现阶段性的大幅涨跌。何鸿(2020)以减产协议的签署为研究背景，运用博弈理论方法，模拟沙、俄两国博弈过程，重点分析了沙特、俄罗斯两国达成史上最大规模原油减产协议的内在动机和相对收益，发现减产协议对原油价格的反弹起到重要作用。

　　关于油价波动的影响研究。王晓芹和陈婧钰

　　(2019)指出：油价波动会通过成本冲击、需求冲击、货币政策、财富转移对我国的的工业经济产生影响。许磊等(2019)认为，国际油价波动会由于石油金融属性而对国债市场和债券收益率产生影响。曹剑涛(2019)实证分析发现，国内原油期货与国外原油期货价格、国内外利率具有一定传导关系，国内原油期货价格在短期内对离岸人民币汇率不存在影响，更多地受到国外原油期货价格和国外利率变动的冲击。

　　关于油价波动原因的研究。孙玉奎(2018)总结了石油价格的三大类影响因素：一是基本供求因素

　　(需求、库存与供给)：二是地缘政治因素(中东局势、国际外交政策等);三是金融因素(美元汇率、期货价格等)，柯蓉和杨亭字(2020)通过多重因子分析的方法，实证研究国际原油期货价格的影响因素，发现金融结构性因素的影响最大，知识性结构因素次之。马郑玮(2019)等通过格兰杰因果检验等实证方法，发现显著的影响因素包括石油现货价格、石油库存、美元指数和持仓量。孙玉奎和高苗苗(2018)指出：包括石油在内的能源矿产价格，在短期内受地缘政治变化、中东局势变动、军事冲突等影响较大，而长期则与经济周期、技术进步等因素联系紧密。高新伟、赵扬扬(2020)认为，现货市场供应严重大于需求，仓储库容难求，以及期货市场交割和合约到期是造成"负油价"的主要原因。

　　综合以上文献可以看出，学界现有对油价的研究缺乏从社会网络关系的视角出发，研究广度有待进一步扩展。社会网络分析是一种研究节点间社会关系的定量方法，有部分学者已经利用这种方法对商品贸易网络做出研究(高振字，2020 Da Lin，2019;Xiaoging Hao，2018)，本文利用社会网络的方法定量研究国际石油市场的网络结构，对于分析国际石油市场格局变化，旨在提升我国在国际石油市场中的地位、落实“十四五”期间能源战略布局有所裨益。

　　二、国际石油市场的社会网络分析

　　石油市场的发展对全球经济有着重要的影响作用。不同区域、不同形式的石油交易市场，形成了多种联动关系。国际石油市场作为一个典型的复杂系统，影响因素众多。新能源兴起、俄乌持续冲突、极端天气频发等给国际石油交易带来冲击性影响，这使得国际石油市场处于一个变幻莫测的系统之中。

　　实质上，国际石油市场就是一种"贸易网络关系"，网络是由多个点和各点间的连线组成的，分别代表网络中的各个行动者及其他们间的相互关系。在国际石油市场中，石油进出口国的利益关系是影响国际油价波动的一大重要因素，社会网络分析方法通过矩阵、图论等方法能够充分展示这一网络关系结构及属性。

　　本研究认为，如果两个国家(或地区)存在石油贸易往来行为，则认为它们之间存在着联系。根据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将这一关系设置为1：如果两个国家不存在石油贸易往来行为，则认为它们不存在着联系，则将其设置为0，在完成上述二值化工作后，以中国、美国、俄罗斯、法国、德国、英国、韩国、日本、委内瑞拉、伊朗、尼日利亚、西班牙、巴西、印度、沙特阿拉伯、加拿大、墨西哥、意大利、挪威、安哥拉、伊拉克这21个国家为节点，将它们之间的贸易联系为连线，利用Ucinet和Netdraw从市场网络结构和中心度两方面对石油市场的社会网络进行分析。

　　(一)市场网络结构

　　在图1、图2中，有两个要素：一是代表着各个国家的节点：二是代表着国家之间贸易关系的连线。在石油贸易关系中，存在着方向。因此，使用有向图描述。

　　通过网络关系图可以发现：美国、英国、安哥拉、沙特阿拉伯、俄罗斯等多个国家间的连线紧密程度高，与其他国家的石油贸易往来较频繁。从图中可以看出，网络结构有多个中心。根据整体网络中心势

　　(Network Centralizaion)计算结果，2015年该网络的中心势为35.26%，2019年为33.95%，这说明整个网络的集中趋势不明显，即不存在垄断式的权威者，而是形成了多个中心，整个贸易网络结构呈现出"多中心"的特性。

　　同时，该网络结构反映出国际石油市场的现实特征。在这个市场中，多个国家互相牵制、彼此影响，从而引发国际石油市场的动荡与变化。相比于其他具有明显中心势的网络结构，国际石油网络并不由某一个特定权威者控制，而是受到了多中心行为变化的影响。

　　(二)中心度分析

　　1·节点中心度。节点中心度反映出某一节点与其他节点的联系程度，数值越高，证明这一节点与其他节点的联系越密切。在有向图中，进一步划分为出度和入度。出度向外，是该节点指向其他节点的关系数目：入度向内，是其他节点指向该节点的关系数目。因为石油市场网络为有向网络，考虑到石油贸易的有向性，有必要分别对出度和入度进行说明。从表1可以看出，2015-2019年节点中心度前6名国家，无论是点入度还是点出度都比较稳定，整体上没有发生较大变化。其中，点入度较高的国家为中国、德国、法国、韩国、意大利和西班牙，这类点入度较高的国家在国际石油市场中长期处于石油进口国的角色和地位。而点出度较高的国家为安哥拉、沙特阿拉伯、尼日利亚、俄罗斯和美国等。这些国家则充当着石油出口国的角色。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的点入度和点出度都较高，但在2017年后，美国的点入度排名跌出了前六。

　　这是因为过去美国一直从中东地区、加拿大和委内瑞拉等国进口石油，是国际最大的原油进口国之一，近几年由于技术进步，页岩油得到了大规模的开发，由此成为了原油出口国。

　　2接近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可以衡量节点之间的依赖程度。如果一个节点与其他节点的距离短，那么该节点对其他节点的依赖程度低，在网络中的中心度越高。在有向图中，又可进一步划分为外接近度和内接近度，它们分别代表向外辐射和向内接受信息的能力。从表2可以看出，内外接近度都高的国家主要有日本、印度、韩国、中国、德国等。内接近中心度高表示其他国家到这些国家的容易程度高，代表着整合力：外接近中心度高表示这些国家到其他国家的容易程度高，代表着辐射力。根据Ucinet软件计算的结果，这21个国家的内外接近度较相似，说明这些国家之间不存在着特别依赖他国的国家，而向外辐射和向内接受信息的能力也相差无几。

　　3、中介中心度。中介中心度衡量了这些国家的

　　“桥梁”作用。如果一个国家的中介中心度越高，说明它控制其他国家联系的能力越强。2015-2019年，均位于前6名的国家有美国、英国、法国和西班牙。这些国家位于石油市场网络的核心路径，能够通过控制信息的传递影响整个网络。而根据Ucineti算结果，相对于当年最高者的中介中心度，中国的中介中心度却较低(如图3所示)，这反映出中国虽然是国际上的石油进口大国，但却处于一种相对弱势的地位。

　　三、国际石油市场的核心一边缘结构分析核心一边缘结构分析旨在研究国际石油市场网络中哪些国家处于核心地位，哪些国家处于边缘地位。通过计算这21个国家的核心度，可以对他们在网络中的位置有一个定量的描述。根据Ucinet it算结果，2015-2019年划分的核心国家和非核心国家如表4所示：

　　基于层次划分的考虑，本文将核心度大于0.2的归入核心国家，核心度在0.1-0.2之间的归入半边缘国家，而核心度小于0.1的则归入边缘国家。从表4中可以看出，美国、英国、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在国际石油市场中长期处于核心位置，美国的核心度于2019年超过英国和俄罗斯并跃升为第一名。处于核心位置的因家说明它们在国际石油市场中掌握着主动权，对整个市场具有重要的影响。从核心度的稳定性来看，伊拉克、安哥拉和尼日利亚的核心度排名的稳定性较差，常在核心国家与半边缘国家之间变换，这可能与国内局势和自身国力等因素有关。而亚洲国家如中国、韩国、日本及印度等则长期被归类为边缘国家，在国际石油市场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其他国家的行为变化对这些国家会造成较大程度的冲击。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运用社会网络方法，分析得出国际石油市场的网络结构具有“多中心"特征。这些中心具体包括美国、英国、安哥拉、沙特阿拉伯、俄罗斯等国家。

　　通过中心度的计算可以发现：点入度较高的因家为中国、德国等，而点出度较高的国家为沙特阿拉伯、俄罗斯和美国等。它们在国际石油市场中分别充当着主要石油进口国和出口国的角色。此外，通过核心一边缘结构分析发现：美国、英国、俄罗斯和中东地区的沙特阿拉伯长期处于核心国家的地位，对因际石油市场掌握着主动权，而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等国的核心度较低，位于整个市场的边缘位置。因此，为了减少国际油价波动给我国带来的不利影响，本文提出如下措施：

　　1，提升石油进口来源国和进口渠道多元化程度。目前中国进口石油的主要国家为沙特阿拉伯、俄罗斯、中亚等国家，中东等国家存在较大的地缘政治风险。因此，建议我国尽快寻找可替代的石油进口来源因以降低能源安全风险。进口渠道方面，目前原油运输多通过海运、管道等渠道进行进口，特别是海运需要穿越霍尔木兹海峡与马六甲海峡，存在一定风险。因此，建议增加进口渠道，如增建油气管线等提高能源安全保障水平。

　　2.降低石油对外依存度。目前，我石油的对外依存度依然较高，且国内对油气的需求近些年还呈现上升趋势，尚未达峰。因此，需要从供给与需求两个方面进行调整。油气供给方面要充分落实能源安全战略，加大国内的油气勘探开发，通过增储上产降低对外依存度;同时，要加快可再生能源、新能源等的发展力度，加快对石油形成替代。能源需求方面，要通过加快电动汽车等的发展，推动共享出行等方式，降低成品油消费，从而降低对石油的依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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